第113章 慌张(1/2)

沈宣与楚月在一旁坐下，延颂仍全身贯注地作画。

他面上涌出细碎汗珠，手也止不住颤抖，只得不时停笔，净手后才再次执起画笔，呼吸都放轻几分，为那绢布上菩萨添色。

到日落后，洞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时，他终于放下笔。对着画像，虔诚鞠躬。

这才转向楚月开口道：“之后的超度还请两位施主避让。”他低着头，面容陷入阴影中，更显得坚毅。

楚月点点头，与身边沈宣对视一眼，便起身离开那洞府。

她不禁感叹：“原来法师做了这么多。”她回身望着那陷入暗处的洞口，延颂的疲惫是她亲眼见到的，谁都不曾想到，他真的为残影那故去的族人而打开了鬼门关，到冥界寻魂魄来。也料想不到，他这样不辞辛劳，为残影族人超度。

“在想什么？”一旁沈宣突然开口。

楚月望他一眼，见他手臂背在身后，也望着那洞口。

她扭回头轻声解释：“只是觉得延颂法师好像真的做到了度化众生。”她停顿一下，似乎觉得词不达意，又开口道：“我曾经对割肉喂鹰的故事多有怀疑，可现在亲眼见到延颂法师愿为了一丝度化残影的可能而放血喂蝠，入冥界。”

她说着看向沈宣：“好像，这里真的有很多事情，很多人，是我之前不能想象的。”

黑暗中，沈宣面上也浮起一抹笑意。是啊，他也遇到了之前无法想象的人。她既大胆又胆怯，敢独自入洞穴救下他，可又畏惧洞中黑暗。

身后有铃铛声响起，楚月扭头望去，却发现正是残影。

她依旧身穿单薄的纱衣，婀娜多姿，在这黑夜中也如明珠般摄人心魄。

“没想到，如今还有人愿意来看这和尚。”残影先开口，她抱着自己双臂，眼神轻佻地打量着面前二人。

“延颂法师在超度，洞中不能进人。”楚月虽不明白她的话，但还是解释一番。

却见残影又迈近几步，红唇微启：“如今竟还有人信他，”她说着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：“倒是我做事不够绝了。”

楚月眉头紧皱，盯着眼前女子讥讽面容：“他明明是在救你的族人。”残影的神色实在令她恼火，延颂法师割血才进入冥界，可眼前女子似乎毫不领情。

“呵，”残影嗤笑一声，“他怕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，又怎可能度我族人。”

“法师不会的，”楚月猛地迈前一步，反驳道。

一旁沈宣也沉不住气开口：“残影姑娘，法师确实在超度你的族人，这是我亲眼所见，你可别做出些什么后悔的事情。”

“怎么可能？”残影的眼神似乎有些松动，唇角的笑意也僵住，“我明明害他名声尽失，”

“你做了什么？”楚月声音猛地提高，之前的点点滴滴突然在她脑中炸开，法师素来介意男女大妨，近来却是求她帮忙。之前无故晕倒，更是不在寺中作画，偏要在这偏僻之地作画。

之前她不曾留心，现下却觉得处处都是疑点。

残影再次逼近，之前还多次阻拦她的和尚又怎会帮她族人。她猛地向洞口移去，不顾周围二人反应。

楚月却是提步跟上：“是延颂法师放自己的血才找到鬼门关，进了冥界，在那望川河中不知泡了多久，才寻得你族人魂魄。”见残影不为所动，她几乎要一口气说完，生怕没时间解释。

却发觉残影似乎愣了一下。

残影忆起那个夜晚，她进了延颂屋中，却始终不见人影。莫非他真的是入冥界了？

可那晚后，她害他被逐出寺庙，难道他不曾怨恨自己吗？

残影止住步伐，第一次有了畏缩，她想知到真相，可又怕看见真相。不，这一定是和尚的阴谋，主上明明说过，是张樊太过恶毒，害她的族人被镇压于冥界，不得翻身，更失去入轮回的机会。

主上明明说了，没有方法可以改变这一切。

想到这儿，残影的步子又迈起来，随着走动，本就轻薄的纱衣舞动着，她冲进洞中，无视掉身后女子的惊呼。

洞中一切映入眼帘，延颂盘腿静坐一旁，他的双眼紧紧闭着，即便自己走进也不曾睁开。洞内墙壁上挂着一副画，其上菩萨散着金光。而地上一只小瓷瓶中不断飞出各色魂魄来。

残影踉跄几步，盯着那慢慢消散的魂魄，手指捏紧了衣角，眼前，竟真是她的族人。

那些各色的魂魄从狭小的瓶口飞出，又在画旁金光中消散。

“是真的？”残影声音沙哑，几乎发不出声音。

最后一缕魂魄快要消散，她颤抖地伸手却只感到那熟悉气息。

她的族人都消失于那画作中，她猛扑上去，却见画上菩萨垂目低眉，眼中写满善意。

残影缓缓转身望向一旁仍紧闭双目的延颂，慢慢靠近。

楚月见此情形，也知她已相信，也不再多言。

残影的每一步都迈得十分艰难，双腿仿佛灌了铅般沉重，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，“为什么？”她呢喃着，跌坐在延颂身边，却见他仍没有反应。

往日那个抓住一切机会劝她向善的僧人，此刻一动不动，一言不发地静坐在地上。他好似化作一尊雕像，不会皱眉劝她，更不会笑。

“和尚，”残影小心伸手去触碰，却见他嘴角流下一缕血迹，身子轰然倒下。

她揽住延颂，双眼发红：“他怎么了？”

楚月有些慌张：“今日他看起来脸色一直不好，可是，难道是因为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