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4章 往事(1/2)

今夜似乎格外漫长，窗外落下雨滴，敲打着屋檐，红袖在这雨声中无奈地转身，却瞥见一旁长塌上的楚月睡得正香。

榻上女子丝毫没受到雨声影响，整个人横躺在榻上，双手双脚都大大地展开。黑暗中，她一张白皙的面容多了几分沉静。

红袖取了袖中瓷瓶，暗红色的珠子掷入口中，她的心绪才平缓了些。

很久之前，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夜，他出生了。

寝殿内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，她平时柔媚的面容此刻却满是汗水，手臂无力的拽着一旁帷幔，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
“夫人，用力啊。”一旁稳婆压着她双腿，满脸焦急。

整个寝殿乱作一团，不停有人将一盆盆血水倒出去，也有人端着热水走进。

而寝殿门外，孩子的生父幽麓却是面色阴沉，他一手负在身后，另只手紧攥成拳。目光不曾看向那惨叫声不断的寝殿，却是抬头望着空中的星辰。

巫医曾说他夫人腹中胎儿是不祥之兆，日后会危及整个族的生命。

得知这消息后，他痛苦几日，便下定决心暗自铲除那胎儿。

可是，他明明在夫人的饮食中加了红花，可夫人的肚子还在一天天长大。

若说他本对巫医的话有几分怀疑，现下便只剩害怕，到底是什么怪物，堕胎药也打不下去。

今日巫医又来提醒他，若是这胎儿降生，整个族都会陷入险境。他无奈中只好派下人将夫人从楼梯上推下。

“生了，生了，是个男孩。”稳婆惊喜的声音似乎要穿破幽麓的耳朵，他猛地转身等待着稳婆出门。

吱地一声轻响，门被拉开。稳婆抱着小小一团的孩子送到他眼前。

“是个男孩，”稳婆言语中带着欣喜，瞥见面前幽麓凝重且毫无喜色的神情，又低了声音解释：“孩子不足月，难免身子弱了些。”

她低头看看不曾哭闹的孩子，心里有几分同情，怀中孩子的皮肤接近蜡黄，一双眼睛呆呆睁着，那发黄的眼珠让稳婆心里也有几分担忧。

她接生了不少孩子，可这黄疸如此严重确实是少数。

“大人，孩子的黄疸过几日便能褪去了，没什么大碍。”稳婆边说边小心观察着眼前男子的神色。

却见他一脸惨白，并没伸手去抱那婴孩，反而后退两步。

幽麓摇摇头，此时婴孩发黄的瞳孔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“偏偏是你，果然，不祥之兆。”这样一个能抗住多次红花的孩子，此刻却双眼发黄，不哭不闹的看着他。

他停住步伐，身形消瘦，如同被钉在地上般，良久，下了决心：“把这个孩子丢到井中。”凉风袭来，他的话亦同染上了风霜，冰冷至极。

“大人？”稳婆的身子抖了抖，身子不由得前倾几分，似乎要确认刚刚那不过是她的幻觉。

幽麓眼神闪过几分炙热，他伸手抢过那小小一团，转身大步向院中井边走去，那是口枯井，可是井底极深，不必说是孩子，就连大人掉下去，也是生死难料。

“大人，”稳婆迈着碎步想要追上去，却是一不小心被门槛绊倒。

失去理智的幽麓只想将这不祥之兆尽快处理掉。

“住手，”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。

“夫人，”稳婆挣扎着起身扶住那虚弱的女子。

“你这是要做什么？”梁雨芙撑着门边，身子摇摇欲坠，脸上也没了血色。

看着身上沾满血迹的妻子，幽麓有了一丝动摇，他痛苦地喊着：“巫医说这个孩子以后会害死族人，不能留下他。”

“因为巫医的一句话，你就要害死我的孩子吗？”梁雨芙撑着门框，又迈了几步，却跌坐在一旁：“我唯一的一个孩子。”她声音已有些哽咽，成亲多年来，眼见其他小妾都生下孩子，她却一直没有动静。

如今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孩子，却是因旁人一两句话就要被生父扔入井中。

望着她泪眼，幽麓有一瞬间迟疑，他高高举起孩子的手臂慢慢放下了些，可眼神却始终盯着那枯井。

梁雨芙看出他的犹豫，继续恳求道：“你有了许多孩子，可这孩子是我的唯一，我可以带着他离开这里，到别处去，这样你总能放我们母子俩一条生路了吧。”

“雨芙，”幽麓眼里闪过一丝愧疚，他揽住怀中婴儿，慢慢向妻子靠近。

这件事后，他并未将母子二人赶出府，但也甚少再去看梁雨芙。

因着巫医的一番话，他心中始终留了根刺，不可能再用过去的柔情来对待妻子。

而梁雨芙也总是留在院子中，不再出门。

见老爷不再关心夫人，府中下人也渐渐地松懈起来。衣食都是剩下的次品送过来。

梁雨芙因着一个孩子，猛然从府中最受人敬重的夫人变成了如今日日吃馊饭的下场。

红袖清晰地记着，到了十岁那年，当他回到屋子里，却是一片漆黑，梁雨芙的语气带了几分凝重：“坐下吧。”

他慢慢坐在桌前，因着动作衣袖滑了一段，他连忙低头，将衣角拉下，盖住那伤口。

只见娘亲异常镇定地将他眼前的汤碗推近了一点：“喝吧。”

他点点头，凑到碗边，毫不停歇地喝了大半碗，才停了下来。

梁雨柔静静望着他，片刻后端起汤碗，却又放下。她双唇微张低声道：“你果然是不祥之兆，这些年府里再没新人，城外的旱灾也不知死了多少人。”

他还没看清她眼里的冰冷，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