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赢得身前身后名(1/2)

建康城东傍钟山，南枕秦淮，西倚大江，北临后湖。/p

汉相诸葛孔明称建康城“秣陵地形，钟山龙蟠，石头虎踞，此帝王之宅。”/p

但实际上，刘禹锡诗“王濬楼船下益州，金陵王气黯然收”更加贴切。/p

纵观历史，以南京为都者，除大明外俱为割据政权，由此可见，金陵王气并不浓郁。/p

魏王兵进辽西之际，晋朝太保谢安自新城返回建康。/p

淝水之战，晋军大破秦军，陈郡谢氏声望达到顶峰，执掌国柄的谢安采用了“门户均衡”的执政方针，门阀政治步入极盛。/p

但很显然，谢安的执政方针不合年轻皇帝的心意，司马曜要的不是门户均衡，而是重振皇权，于是二人渐生嫌隙。/p

谢安高风亮节，为避免朝廷内部倾轧，主动上书出镇广陵，救援秦王苻坚，此言正合司马曜之意，又怎会不允。/p

当然，晋军最终没有救援苻坚。/p

淝水之战后，都督十五州军事的谢安任命谢玄为帅，都督北伐，晋朝收复大片故土，不过北伐的势头并没能持续下去，北府猛将刘牢之，大将檀玄先后兵败。/p

两场兵败，谈不上伤筋动骨，但却令晋室北伐中原的胆气为之一夺，皇帝颇有微词，自晋室偏安江左以来，朝廷已经无数次倒在北伐路上，再有，北伐军兵力远逊于北方群雄，征战经年，已成疲兵。/p

朝臣皆认为军队征战已久，应当设置戍守边关，休兵养息，当此时，谢安从众意，上书朝廷请求估量时局停止进军，并召其子征虏将军谢琰解甲息兵，委任谢玄为督察。/p

命龙骧将军朱序进据洛阳，前锋都督谢玄与彭城、沛县之敌对峙，令二人固守城池，待来年涨水，东西夹攻。/p

朝廷有谢安背书，谢玄等主张北伐的将领只得从命，持续一年的北伐落下帷幕。/p

七月，谢安有疾求还，诏许之！/p

或许是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，谢安一路遍赏山水，至建康城下，已一月矣。/p

谢安返京，皇帝遣侍中王雅迎接，二人同乘轺车，过石头城，复行数里，/p

车驾停留下来。/p

乘舆之内，谢安带着一股洒脱之气，笑问道：“到何处了？”/p

“回谢公，是西州门”王雅掀起车帘，城门上方“西州门”三个幽幽大字映入眼帘。/p

谢安闻言，长叹一声，掀起车帘，仰望长空，思潮起伏，他一生的功业，便是从西州门开始。/p

想他少年之时，逸情山水，吟诗咏文，高卧东山，累召不赴，时人戏言“安石不出，将如苍生何”。/p

中年之时，为家族计，出仕朝廷。/p

仕晋至今，已有二十六载。/p

二十六年，朝局时常变幻莫测，先是桓温专权，擅自废立，而后又欲篡位……幸好，桓温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，晋室得以存续。/p

权臣桓温病逝，又逢百万秦军南下，当是时，他强壮镇定，内安朝野之心，外筹御敌之策，击破秦国，百万秦军如山之崩，如冰消融。/p

秦之疆土，分崩离析。/p

不曾想，屠龙者最终变成了龙，阻止桓温篡位的谢安最终超过了桓温。/p

“天意如此，西州门始、西州门终，也好！”心中轻轻一语。/p

念头通达，谢安淡然说道：“昔年桓温专权，吾常惧不能保全己身。/p

一日，吾梦乘桓温车舆行十六里，见一白鸡而止。/p

今日吾始知其意：乘温舆者，代其位也。十六里，止今十六年矣。/p

白鸡主酉，而今太岁在酉，看来，我的病不会痊愈了！”/p

对于生死之事，谢安表现的相当淡然，其人，不愧为江左fēng_liú宰相。/p

关中良相唯王猛，天下苍生望谢安，名副其实。/p

自然，王雅也是清楚，谢安之言是说给禁内的皇帝，晋室内部的权力斗争，永远不会让敌国失望。/p

……/p

江南的秋，不带萧瑟之感，不见肃杀、枯竭之态，遍地都是时光错乱的假象。/p

车马越过秦淮河上的朱雀桥，一向淡然的谢安不再淡然，走下车舆四处欣赏美景，朱雀桥装饰着两只铜雀的重楼，正是他昔日所建。/p

乌衣巷算不上富丽堂皇，青砖小瓦，回廊挂落，一栋栋建筑起伏有序，巷中的燕子，叽叽喳喳，飞入高门士族的堂前。/p

江南的琼楼玉阁，舞榭歌台，都集中在秦淮河，但偏偏，乌衣巷不受丝毫影响。/p

却是奇景！/p

“沉疴日重，吾命不久矣！”游览一圈，谢安回到谢府后院，望着夕阳下飘落的枫叶，叹息一声。/p

他的一生，表面寄情于山水、其实一直心系苍生，至于今时弥留之际，仍不忘朝廷。/p

依谢安看，晋室内部隐患重重。/p

皇帝司马曜、会稽王司马道子欲重振皇权，本是应有之事，但他二人锋芒太露、行事毫无章法，不能不令人担忧。/p

自朝廷衣冠南渡以来，士族轮流把持朝政的规则便已定下，以中宗、肃宗英明神武尚不能改变这一朝局，何况二孺子。/p

再者，朝局又岂能轻动，动必生乱。/p

谢安有预感，自已一死，苦心维护的门阀政治将会不可避免的走上下坡路。/p

门阀政治一旦走下坡路，禁中皇帝、荆江强藩、江北流民三方便会为攫取权力展开斗争。/p

先说荆江强藩，荆江强藩的格局形成于衣冠南渡时期，为了应对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