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无名氏(1/2)

其实李圣的扮相不像医者，更像是个道士，或者说彼时道士和医者这两个人群有很大的重合。/p

相当一部分道士精通算卦、配药、正骨、驱邪，其职能有点像人类文明伊始，在部族里给人治病的巫师。/p

李圣身前两个小童，完全可以称得上道童，各手擎一幡。再看李圣，他穿着黄色戒衣，背着一个箱子，典型走街串巷给人算命的那种老道。/p

对方不知如何看出我是行医的？李圣有些奇怪，但还是很恭敬，他拱手道：/p

“不错，在下正是医者李二。现有一户人家有急症要我出诊，已等候多时，恐不能再耽搁，可否请您让开道路呢？”/p

众人心里暗暗赞叹，这医者李圣真可谓品行高尚，也不嫌弃眼前这人蓬头垢面衣不蔽体。不过也有人觉得他太客气了，对面都拦着你的路了没必要给他好脸色。/p

没想到卧马这人仍然细细一笑：/p

“你治得好吗？”/p

这下李圣也火了，压着怒气说：“即便水平有限，亦是人命关天，必须赶过去。”/p

“别拦着我们神医的路！”/p

“对啊，你哪来的臭乞丐啊，赶紧滚！”/p

“神医，您走您的，我们把马牵走！”/p

说着，三四个大汉涌上来就要牵马，李圣也对小童使了个眼色，二人会意，绕道而行。/p

正当几个人围到马身左右，卧马那人忽然坐了起来，他丝缕头发披散下来，直垂到胸口，襟领大开，却见此人虽然衣衫凌乱，但是身上肌肉毕现，块垒分明，而且尽管头发遮蔽，一些年轻姑娘还是注意到此君相貌极其英俊，虽然慵懒仍不掩英姿。/p

他笑一下，拦住周遭几人道：“诸位别动怒嘛。同行是冤家，我不过诘他几句，你们何必生气？”/p

他策动马匹，走出重围，来到李圣边上：“神医，让我也观摩观摩，可否？”/p

“别胡扯了，李圣怎么会教你？”众人都追上去骂他。/p

李圣也无奈地摆摆手：“就让他跟着我吧，传播医术，总归是好事。”/p

说着，马上那人朝几个大汉一撅嘴，气得他们直跺脚，然后跟在李圣身后走了。/p

几人走出一段距离，李圣问道：“不知您如何看出我是医者，我这一身可是道服。”/p

那人轻笑：“这也容易，我见您手上有深痕，乃是持刀所致，但从痕迹深浅和您这身衣服看来，又不可能是屠夫之类，所以我估计您是给人行医，长时间握刀留下这痕迹。”/p

李圣滞了一滞，奇道：“当今世上，一般行医者没有用刀的，都是用药，唯有丹毒派教出来的弟子才有‘手术’一说。既然您有这种猜想，想必也多少师承丹毒派。不知您尊姓大名，现在几品？”/p

“丹毒派……”/p

“是啊，丹毒派。就是那丹门山上的门派，说来惭愧，我其实是嫌学医枯燥，故而弃了师门离开丹毒派，虽然已经不惑仍是七品的小学生。”/p

“丹毒派……是什么？品……是什么？”马上那人的表情忽然痛苦起来，他开始在马上剧烈地抽搐，/p

“我……又是什么？”/p

“你没事吧？”他的样子把李圣吓了一跳，“坏了，莫不是癔症之类？那可要四品才能治！”/p

马上那人颤得大汗淋漓，他捂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，但是嘴里还咕哝着什么。/p

李圣凑过去细听：“你在说什么？”/p

那人说道：“救人！救人要紧，别管我！快上马，我们去救人！”/p

李圣只得点点头，有些费劲地翻到马背上，又把两个小童抱上来，这下子自己已经快坐到马屁股上了：/p

“没事儿吧？”/p

没想到还没等散发之人回答，胯下的大马便长嘶一声，表明自己状态很好，随后开始向前奔去。/p

即便在奔跑的状态下，骑在马背上还是四平八稳，现在李圣越来越怀疑眼前这人的来历，看样子，他大概是某家落魄的公子受了什么刺激，结果把脑袋刺激坏了，现在除了医术什么都不记得。李圣不免反思起自己，如果自己失忆了，能不能仍把医术铭记于心呢？/p

骏马飞快，且通人性。两个小童像是做游戏一样，往哪边指，马就往哪边跑，而且绝对唯命是从。又一次都快撞墙了，多亏李圣把小童的胳膊转向右边，要不这马还傻愣愣地往墙上栽呢。/p

事后，李圣问那小娃为什么不知道往右边指，还控制马往墙上撞，小童很委屈地戳着手指头说：/p

“我就想试试极端状态……”/p

转瞬间，马匹来到一家人门口。/p

这户人家姓王，门口有牌匾，显然是较为富裕的人家，从门口就能看见旁侧的园林中高种松柏，枝子已经旁逸斜出，从墙围伸到外街来了。/p

李圣下了马，再一看那人，又恢复到之前嬉笑轻松的状态，他脸上总挂着一丝怪笑，就好像心里盘算着什么歪主意，可是李圣通过他让自己快救病人这事，判断出这小子不是坏人，只不过故意装得有几分毒，让人不敢靠近而已。/p

“就叫你无名，如何，这名字也有一丝韵味。”李圣看见这人好像还在回忆着什么，为了防止他再犯病，就给他取了个名字。/p

“好，”无名豁然开朗，“这名字还行。”/p

这时，院里的人听见外面有马蹄声，急忙迎出来，是一个肥胖的穿蓝染裙的妇女：“李圣，您可来了，快看看我爹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