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6章 输家(2/3)

“私心？”张皇后忽然一笑，“本宫的私心？”/p

张皇后认真地想着，她有私心吗？/p

有。/p

她只想她的少年郎眼里有她。/p

曾经她以为李慎心里的，是温淑皇后。用尽手段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后，她才发现，不论是温淑皇后，还是她，其实都是输家。/p

真正赢了的人，是早就死在泊川的那个女人。/p

“皇后娘娘心中有仇，”古逐月说，“与李璎有关，与尉迟家也有关。”/p

“尉迟家？”张皇后挑眉，“跟他们有什么关系，本宫谢他们还来不及。”/p

古逐月与百里星楼对视了一眼，他转头继续追问：“什么意思？”/p

“什么意思？”张皇后回忆起来了往事。/p

当她知道那个女人死在了泊川的时候，她感觉那一刻的快乐，是她这一生都不曾有的。/p

她唯一的也是最强的对手，终于死了，她还没费任何力气，她的对手就已经死了。/p

在欣喜之余，她其实也有些遗憾，为什么她没有死在自己手里。/p

就像温淑皇后那样。/p

可她越来越发现，就算那个女人死了，李慎也还是不爱她。/p

“容端瑶死在了泊川，”张皇后笑了起来，“我很高兴，也很感谢尉迟家。”/p

她笑得真诚，眼角涂抹的脂粉顺着笑意扬了起来。/p

不难看出来，张皇后当年一定也是个令人心神荡漾的美人。/p

纵然十来年的光阴匆匆流逝，天生而来的美早就刻在了她的皮相骨相上，就算衰老，也依然美着。/p

可她还是输了。/p

她输给了自己假想中的敌人，一生都在为得不到的东西，费尽心神。/p

“容家人？”古逐月有些惊讶。/p

受容虚镜的影响，他一直觉得容家人就该是冷冰冰的样子，什么七情六欲，按理来说是绝对不会沾的。/p

当张皇后一说起那段往事跟容家人有关的时候，古逐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容虚镜。/p

她会同意自己的门人与外族谈情说爱吗？/p

“是的，”张皇后带着笑意点头，“容家人，一个被容家所不齿，所厌弃的容家人。”/p

当年事发后，容端瑶逃到了泊川去。/p

张皇后满心欢喜地以为李慎终于能够放下她了，却没想到一切只是她以为。/p

李慎爱的不是她神坛上的身份，是原原本本，最为纯粹的容端瑶。/p

无论她是高高在上地站在星算的神坛上，还是跌落下来，受千夫所指。/p

李慎都爱她，愿意保护她。/p

张皇后说不出那种嫉妒，就像是有人挖空了她的心脏，捏在了手里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，却要不回来。/p

“容家为什么不容她？”古逐月问。/p

张皇后没料到古逐月会这样问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：“为什么？”/p

“你觉得会为什么？”张皇后反问他，“你以为星算是她容端瑶说了算吗？镜尊位始终压她一头，她不问过镜尊位就擅自委身下嫁，能有什么好结果？”/p

古逐月被她这套复杂的说辞绕得差点走不出来，捋清楚后才继续追问：“镜尊位？”/p

“也许是违反了星算门规，”张皇后说，“也许是触怒了尊位权威，总之，她被星算追杀。”/p

“曾经高高在上的长老，沦落到四处奔逃，你说可笑不可笑？”/p

“等等，”张皇后忽然警觉地看着古逐月，“你要问尉迟家的事情，追问容家这么多做什么？”/p

古逐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路追问了下来，对关于容虚镜的事，他没法一笔带过绝口不提。/p

他忽然发觉，自己是想要了解容虚镜的。/p

“尉迟家的人，”古逐月转回正题，“为什么要帮着追杀容端瑶？”/p

“也不算帮着追杀。”张皇后纠正他，“只是容端瑶刚好送上了门。”/p

“尉迟家有事要星算相助，他们也没得选。”/p

“当年泊川大旱的事情？”古逐月猜测道。/p

古逐月与尉迟长阳有过一面之缘，他觉得尉迟长阳不像是会随便低头的人。/p

但如果关系到阖族子民，关系到草原存亡，再坚毅的君主也会低下高贵的头颅，寻求损失最小的办法。/p

近几十年，也唯有十六年前泊川大旱之时，尉迟长阳接受了靖和的帮助，将自己的妻儿送到了靖和。/p

他付出了代价，比如杀了无辜的容端瑶，比如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和她的儿子。/p

古逐月在脑海中纠正了自己的想法，这说不上失去，顶多算是漫长无尽头的别离。/p

“容端瑶，”古逐月问，“到底做错了什么？”/p

容虚镜在他眼里，其实也并不能算作是一个完全冷酷无情的人。/p

她也有恻隐之心。/p

容端瑶到底做了什么，才会让容虚镜起了杀心，一路从靖和追杀她到泊川。/p

甚至不惜屈尊降贵与胡勒相商，也要截杀容端瑶。/p

“爱人有错吗？”张皇后反问他。/p

古逐月被问得一愣，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。/p

没有。/p

爱是没有对错的。/p

“如果有的话，”张皇后说，“那她有错，本宫也有错。”/p

张皇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想笑，她明明应该难过得哭才对。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