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章 大局(2/3)

李慎吼完，回声久久地回响在太极殿中。/p

众位将士的脸色也正在悄然改变。/p

从当前的情景来看，李慎和古逐月都在逐渐失去飞羽军的信任，两个人的易怒是如此相似。/p

而站立在一旁稳如泰山的李璟，仿佛更有帝王之相。/p

“父帝，”李璟终于开口，“您怎可如此评判帮扶靖和多年的星算一门？”/p

若将这一场人心上的拉力赛看做天平的话，原本就逐渐倾向李璟的天平，忽然又被他加了码，向着他重重地落入。/p

李璟赢了。/p

“宁还卿！”李慎从未如此愤怒过。/p

他躲在帷幕后操纵把玩人心多年，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被自己的肱股之臣如此算计。/p

过往种种，如今再想起来，竟然也能看做是宁还卿在为他自己铺路。/p

李慎忌惮星算多年，宁还卿就顺着他的意思处处提防星算为难星算。/p

李慎着急救李灵秀，宁还卿就把秦关众位将士调了过来。/p

李慎有意杀了尉迟醒，宁还卿就故意给出一条尉迟醒绝对不会走上死路作为选择，让靖和与胡勒彻底决断。/p

……/p

凡此种种，就算有人察觉，多半也会把他的举动当做为太子铺路。/p

但现在站在众人面前的太子，甚至大多数时候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太子，都不是真正的太子。/p

“宁卿，”李慎哈哈笑了起来，他心里越是鲜血淋漓，就笑得越是形如疯魔，“宁卿……宁卿你好计谋！”/p

“陛下，”宁还卿不失风度地拱手拜下，“比不得陛下半分。”/p

李慎知道，今日的事情一结束，后世关于自己利用张皇后兰贵妃给尉迟醒下毒，导致两国交恶的野史就会流传出去。/p

而太子，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明君。/p

宁还卿，就是不卑不亢，敢争敢言的良臣。/p

一出大戏，宁还卿从头开始，就把所有人都算了进去。/p

星算他敢利用，念渡一他敢利用，送到他眼前的他利用，远在天边的他也争来利用。/p

古逐月疲于听他们争论，也懒得再牵涉这些肮脏的陈年旧事，他松开了弓弦，银箭瞬间离弦而出。/p

一抹银色的光朝着李慎飞驰而来，眼见就要命中他的眉心。/p

但锋利的箭矢最终还是悬在距离李慎眉心不到一指的距离处。/p

百里星楼抓着箭杆，看着李慎的额头处渗出汗珠。/p

飞羽军瞬间抽出兵器，指着忽然发难的古逐月。/p

弓箭手们也纷纷松开了张着很久的弓弦，无数羽箭离弦而出。/p

百里星楼看着李慎情绪复杂的瞳孔：“你可曾后悔？”/p

她的声音很低，恰好就只够李慎一个人听见。/p

疾驰而出的箭矢全都悬浮在空中，人们的表情也都定格在了这一瞬间。/p

李慎转了转眼球，匆匆扫过周遭众人的脸，他才发现，此时此刻的自己，与百里星楼，仿佛与在场的众人都不在一起一般。/p

百里星楼手里抓着带着冷火的银箭，箭身上跳跃而起的火焰却静止着。/p

如同百里星楼的眼眸一样平静无波。/p

百里星楼的眼神与容虚镜很是不同。/p

容虚镜是冷，而她是静。/p

她仿佛早就知道一切的答案和结局，所以眼神里从不带有期待或者惊讶。/p

百里星楼问出口的，其实都是她已经知道的，但她还是想亲耳听到。/p

就像现在她问李慎，你可曾后悔？/p

李慎与百里星楼对视着。/p

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了巨大的无力感，站在他面前的是比肩神明的信仰之主，她已经知道了所有，却还要用一双等待的眼睛看着他。/p

李慎其实从未觉得自己与芸芸众生有何不同。/p

年少时他也有意气风发睥睨一切的小心思，可遇到容端瑶以后，他就再也没有多思及过自己的身份地位学识武功等等。/p

他只觉得，自己只是凡尘中仰望神明的普通人。/p

他爱着世上最耀眼的人，就努力地改变着自己拙劣的本性。/p

李慎愿意为了容端瑶，去学无趣的政务，通难解的人情，更愿意，低下从未认输过的头颅。/p

可在诸神的眼中，他的退步并不难得，而是应该。/p

那他也再也不想把假意悲悯的面具们，当做高高在上的存在了。/p

他要让一切，都成为他自己可以主宰的。/p

但现在，事态的发展好像全部都脱离了他本身的计划。/p

“后悔？”李慎自嘲地一笑，“若真要说后悔，我只后悔，没早日看清你们假惺惺的皮囊。”/p

“钦达天，你看看我这一生，”李慎说，“想要的全都失去，你让我怎么看天，怎么看地……”/p

“怎么看你？”/p

李慎的眼神里不像是绝望，更像是野兽临死时意图反扑的凶狠。/p

他从来都是敢争敢抢的人。/p

“你讨厌张皇后吗？”百里星楼问他。/p

其实百里星楼很少掺和这些事情，但他觉得李慎疯魔得超出了她的预期。/p

百里星楼也是带着未完的仇恨而来，现在他失去一切，只想拖着几个人一起共赴炼狱，这不是百里星楼想要的结果。/p

怙伦柯说她恨得彻夜难眠辗转反侧，百里星楼就不能让李慎临死前还得偿所愿。/p

“讨厌。”李慎的回答干脆而利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