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 无边黑暗(2/3)

也许是打个喷嚏，也许是小病一场，而已经濒临陨落的，也许就是早一刻陨落。/p

这听起来就像是些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。/p

但那时，容虚镜在漫长的一瞬中，没有选择辜负所有信徒的信任。/p

雪山崩塌，顾长门抱着容端瑶站在茫茫的白雪中与容虚镜对视。/p

容虚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，她看到顾长门在自己选择放弃后，忽然笑了。/p

顾长门从来都是笑着的，但这一次，似乎有些什么不同。/p

有些笑容是习惯戴上的面具，而有些，是因为心中的释然。/p

顾长门笑了太久，让容虚镜都不太能分清他什么时候在笑，什么时候是在装作笑。/p

容虚镜忽然后悔了，她想救顾长门。/p

但时机这种东西，不是她想丢就能丢，想要就又能要的。/p

容虚镜朝着顾长门张开手掌，只在短短片刻，浩瀚的星海忽然掀起一波荡然的光浪，其中属于顾长门的那一颗，熄灭了。/p

暗淡失色的命星失去了力量，从原定的位置陨落向了无尽的黑暗里。/p

容虚镜见过无数次命星陨落，失去生机与光芒的星辰向着无尽的虚空中落入。/p

他们挂在天穹中一生，与周围灿烂的星辰交相辉映一生，陨落后，只有静止的时间，无尽的黑暗，和没有边界的孤寂等着他们。/p

容虚镜曾经望向过那片黑暗，那种空洞未知，让她坚如磐石的心也觉得不适。/p

她不知道那种感觉究竟该如何描述，只知道看着那道代表着无尽无边的黑暗洪流，让她很想挪开眼睛。/p

顾长门的命星向着那里而去，这是容虚镜此生凝望那片黑暗时间最长的一次。/p

她遥望片刻都想逃离，顾长门却要一直在那里了。/p

今时今日，古逐月的命星也正在步着顾长门的后尘，选择权再一次交到了容虚镜的手中。/p

她可以选择对得起天下人的信任，而看着古逐月永远与寂寞黑暗为伴，也可以选择另一条路。/p

容虚镜忽然想到，古逐月不止一次提及他在世间毫无牵挂，孑然一身。/p

人们爱着恨着，却始终与他无关。/p

他死后命星陨落，进入那片没有时间没有边界没有光亮的黑暗里之后，他还会继续孤独下去。/p

活着的爱恨，依然与他无关。/p

容虚镜忽然发现，选择权一直在她的手上，她也早就做出了选择。/p

这个选择，从头到尾，就没有过任何改变。/p

始终如一，始终坚定，始终不悔。/p

容虚镜回过神来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池照慕：“他不会死。”/p

池照慕也不知道容虚镜下定了什么决心，但她看着容虚镜的神色，总觉得不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。/p

“尊位！”池照慕发现容虚镜就快转身离开，连忙叫住了她，“如果事态艰难，我愿意一命换一命！”/p

容虚镜依然转过身，一步步朝着星尘神殿中走过去，玄石大门缓缓关闭。/p

池照慕一直看着容虚镜的背影，直到大门只剩下一条缝隙时，容虚镜终于侧过头。/p

“你换不了。”容虚镜说，“谁都换不了。”/p

容虚镜踩在星光上，荧荧的光亮从下往上温柔地映着她的轮廓，赤金的光芒在她的衣袍上宛转流淌。/p

“尊位……”容砚青按耐不住，从星光照不见的黑暗中走了出来。/p

容虚镜正在想着什么事情，走出去几步远才察觉到容砚青低声唤她。/p

“说。”容虚镜转身看着容砚青。/p

“下职心中有许多解不开的疑惑……”容砚青吞吞吐吐地说。/p

“解不开慢慢想，”容虚镜似乎有些着急，“世上的事都是有道理的，少有……”/p

“命中定数，”容砚青斗胆打断了容虚镜，“为何有变，既是如此，又如何能取得一个定字？”/p

容砚青的僭越没有让容虚镜感到愤怒，反而正好应了她着急的状态。/p

她知道容砚青是在问自己，为什么帝星还没大统就濒临陨落。/p

可容虚镜也答不上来，她也知道这因必然有果，可她只能看见帝星将要陨落的果，无法追及帝星陨落的因。/p

她所活数百年，从未遇到过如此巨变。/p

容砚青忽然扑通跪了下来，重重地叩首：“尊位，下职猜想是……猜想是尊位提前令帝星现世……”/p

“才会……才会，”容砚青因为恐惧，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，“才会导致帝星星轨有变，所以下职斗胆恳请尊位，不要再插手帝星的一切事务！”/p

容砚青伏地跪着，他也不知道容虚镜此时是什么神情，但他猜多半依然面无表情，喜怒无色。/p

可容虚镜越是不说话，容砚青就越是恐惧。/p

“也许你是对的。”容虚镜在沉默良久后忽然低声说道。/p

她的声音飞快地传遍整个星尘神殿，在绝对的寂静中不断回响。/p

容砚青略有畏惧地抬起头，看着容虚镜半垂眼帘的蓝瞳。/p

她的眼睛真的太冷了，与太古封冻至今的冰川相似到了极点。/p

又深又冷，万事万物都激不起它的波澜。/p

“我只救他最后一次，”容虚镜转过身继续走向演算台，“当做赎罪。”/p

容砚青的心中一悸，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容虚镜，绝不是为了指责容虚镜。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