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章 念旧(2/3)

在见微刺穿陆麟臣之前，它先在百里星楼的右肩上深划了一刀。冰霜迅速攀上剑身，将其中栖息的剑灵封冻住了。/p

一股寒意从太阳穴刺进容虚镜的大脑中，钻心的疼痛向着她的躯体蔓延，就连她的眼前也是一黑。/p

她只踉跄了一步，替陆麟臣挡剑后的百里星楼，反手挥剑前刺。/p

古逐月不是没机会躲开，他知道云中剑会将他的小腹对穿，但他看着百里星楼这张脸，他就无法抵抗来自她的一切。/p

包括恩惠，包括赠与，包括伤害。/p

他爱着阿乜歆，一点不比尉迟醒少。/p

百里星楼抽出剑，在陆麟臣的眉心一点后，接住了昏迷的他：“尉迟醒！”/p

尉迟醒从百里星楼的手里接过陆麟臣，心头的余悸还未平复，他又看见了百里星楼手臂上的伤口。/p

伤口很深，血液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淌，打在黄沙里。/p

百里星楼将手臂往后一躲，似乎是想要藏起来，但发现自己的行为略显愚蠢后，又干脆坦然地露了出来。/p

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就猛然转过身，巨大的双翼忽然展开，将尉迟醒和陆麟臣都挡在了他的身后。/p

强光和飓风都被百里星楼挡了下来，尉迟醒不用想也知道是容虚镜生气了。/p

狂躁的飓风像是无数的利刃，百里星楼的羽翼被划伤，无数纯白色的羽毛被扯到风里。/p

容虚镜在风源处，搂着古逐月。/p

风就是从她周身而起的，因她的愤怒而生，因她的愤怒而强。/p

百里星楼被狂风推着不断往后退，她觉得自己应该想点轻松的事情，但目前的情况很显然，容虚镜不打算留手了。/p

“你怎么敢。”容虚镜拿过了古逐月手里的剑，冷火腾起来，将冰霜全都融化蒸发。/p

火与风生，风助火势，百里星楼站在迎面而来的风与火，勉强用云中剑抵挡住了。/p

风中的羽毛瞬间被焚成灰烬，看着极致的高温将一切化为虚无，百里星楼忽然想到了什么。/p

“尉迟醒！”百里星楼在风火中回头，“帮我挡住片刻！”/p

尉迟醒丝毫没有犹豫，放下昏睡的陆麟臣，抽刀立于她的身前。灼热的气流撞在寒山尽平上，将刀身逐渐加热。/p

有水珠从刀身上钻出来，但很快就被蒸发，刀与火撞在一起的屏障被不断后推着。/p

尉迟醒感受到一股蛮力压在他的胸口，仿佛凡人在承受神怒时，如蝼蚁般挣扎的无助感。/p

他有些无法想象，陆麟臣是如何坚持住的。/p

百里星楼引出一团光，逆着风向容虚镜飞过去，她的身影单薄得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小扁舟，随便一个浪头过来，都能让她葬身于渊海之中。/p

但同时，她又仿佛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，逆着一切阻碍，划破所有艰难，刺向最终的目标，赢得最后的胜利。/p

容虚镜抬眼时，重压从虚空中而来，压着百里星楼向地面坠落。/p

古逐月的伤口迅速愈合，容虚镜将他放下，一步步走到了无法站立的百里星楼身边。/p

云中剑深陷进黄沙中，将地面压出深坑，百里星楼垂着头半跪着。/p

容虚镜踩在云中剑的剑柄上，看着百里星楼的双翼为了减小重压而收拢。/p

“钦达天久居云上宫，”容虚镜低头看着她，“看来是忘了降生时的天职。”/p

容虚镜抬眼一扫，罡风混着星辰力，将往这边来的尉迟醒远远推开。她让开半步，蹲了下来捡起云中剑：“钦达天，可还记得自己该做什么？”/p

百里星楼慢慢抬起头，看着容虚镜的眼睛：“可你才是错的。”/p

她忽然抬手，点在容虚镜的眉心。/p

那些遗落的记忆，浪潮般往她的大脑中涌来，容虚镜总觉得缺失的一块，被百里星楼补了回来。/p

她看见了皇城中的那方小院子，看见了和阿乜歆并肩坐在檐下，等着古逐月回家的日子。/p

胖猫从落着雪的瓦片上踩过，跳下来站在花圃里，从埋着百子莲的土壤上踱步走过。/p

积雪堆积在院落里，雪中对立的两个人眼神都再是无法更为清澈，古逐月伸出手，将容虚镜冻红的手捧在掌心。/p

披坚执锐的军队围住了宅院，容虚镜坐在廊下，无声且强势地保护着这个院子。/p

也许是因为她很喜欢门楣上岁岁常在这四个字，毕竟每一次从门下路过，她都会抬头观望一会儿。/p

然后古逐月也回来了，他说你以后不管走到哪里，走多远，都要回到这里来。所以他也跟着找了过来，然后真的就看见了容虚镜。/p

他穿过幻术变出的门，站在雪中与容虚镜遥遥相望，岁月在这一刻是柔情的。/p

容虚镜不断接收这这些清晰而真实的景象，她知道这都是真的，但她没有想过，她觉得自己缺失的一大块，竟然几乎全都是关于那方院子的。/p

而院子里的一切，又是如此细致，小到松树的每根枝桠，厨房中每只碗碟的摆放，都是无比细致的。/p

岁月之所以无情，是因为它要将人的珍贵记忆磨平，它把你若珍视的，全都打磨成单薄的往事，让你回忆起时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。/p

若细致具体到这个程度，容虚镜也不得不承认，她自己也是觉得，这段回忆十分重要。/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