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6章 一世孤独(2/3)

李璟的形态有些邋遢，他一激动时说话更是有了几分疯癫的意味。/p

“那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，”李璟勾起半边唇角，意味深长又故作神秘地说道，“你的镜尊位？”/p

古逐月被他诡异的神情弄得有些云里雾里，他这句话是没什么问题的，可看他的样子，其中大概他还有什么什么想说出来。/p

人在捏着别人把柄的时候，才会有这么有恃无恐而又居高临下的态度。/p
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古逐月给他机会说。/p

“你知道，”李璟自顾自地说了起来，“从你起兵的第一天开始，到你终于打到这里来，我每天是怎么样过的吗？”/p

古逐月当然不知道，而且没兴趣知道。/p

“第一天，我听闻不夜国不自量力与我靖和宣战，”李璟说，“我当时以为，我登基后的第一笔功绩就要铸成了。我派出了风临渊，领着金吾卫南下。”/p

“然后你杀了他，一战成名。”/p

说到这里，李璟自嘲地笑了笑，他以前觉得太辰皇帝行事多有不妥，靠着战功安邦，一直是李璟所诟病的。/p

结果他登帝时，原来也会将战争，当做他的荣耀。/p

可是他那时忘了，胜利的才是荣耀，失败的，叫笑话。/p

“你一战成名，接下来便是帝星现世举兵北伐的消息传出去了，”李璟说，“最开始我跟自己说，不要害怕，他没有兵马，没有粮草，没有钱财。”/p

后来的事情古逐月当然知道，李璟口中这些他没有的东西，当时他确实没有。/p

但却自有人送上来给他。/p

他娶了池照慕，将青缨卫编入神策军中，所有自愿投靠来的义军，都被赋予了一个相同的名字。/p

神策军。/p

钱财，从富商巨贾的手中，向着古逐月流过来。他们或因为利益，或因为自保，但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。/p

古逐月和他的心腹不再发愁钱财。/p

军队日渐扩大而带来的军备的问题，也迎刃而解。能人志士向着他靠拢，开源节流，他没有封土，身后却有了和庞大帝国抗衡的基础。/p

靖和总想抓住的民心，总想留住的民意，在不知不觉间，倾向了这个南行宫出身的马奴。/p

其实从潜龙街前容虚镜站在古逐月身前的那一刻起，李璟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终有一日他会面临如今的场景。/p

但时局不够明朗，他看到猜到的都只是个模糊的轮廓。/p

而且还有诡异的侥幸心理在作祟，让他直到人人都对古逐月喊天命所在时，他才感到了恐惧。/p

“可你后来什么都有了，”李璟说，“哪怕你只是个马奴，但有星算站在你身后，你就是所有人的选择，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，我就活在了恐惧里。”/p

恐惧像是悬在他头顶随时会落下的一把剑，他无数次在午夜中惊醒。/p

明明害怕到极致，却又偏偏有愤怒和高傲掺杂在其中。/p

凭什么？/p

李璟想不明白，凭什么天意说他该为王，一个马奴就该推翻昌盛的帝国建立他的国度。/p

神明也会犯错的，他们会看走眼，会选择错。凭什么要整个天下，都陪天上那群虚无缥缈的人犯错？/p

但好在，看似赢得最痛快的人，输得最惨。/p

“我并不是很想听你讲故事，”古逐月说，“你们贵族之间有句话叫成王败寇，你在这里跟我叫嚣，最好的后果无非是我被惹怒，让你死得痛快干脆些而已。”/p

“死？”李璟挑眉一笑，“我活在恐惧里，死亡真正靠近时才觉得有些安心，你以为我怕死吗？”/p

古逐月看得出来他不是说的玩笑话，李璟比之前他见的那时候瘦了很多很多。/p

他的眼眶底下还有一圈青黑，头顶上也有明显的白发。他说得不假，他是真的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。/p

“你不怕死正好。”古逐月的余光瞥见了李璟偷偷拔剑的手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。/p

他很累了，今天实在是不想再跟谁过招了。/p

一直撑着的一口气，只够他走到这把椅子边了，他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。/p

连抬起见微挡住攻击，他都拿不出足够的力气了。/p

“我死了，悔恨的只会是你。”李璟说，“你要永远活在仇人的溺爱里，分不清谁于你是血仇，谁于你是重恩。”/p

李璟笑了起来，笑声越来越响，越来越癫狂，他一步一步逼近古逐月，看着他的眼睛：“让你一世孤独的人，会害得你永世孤独。”/p

“天下之主，江山无边，山河壮阔，只可惜你永远孤身一人。”/p

李璟猛然抽出手里的剑，高举起来后停在了空中，他不知道该刺向自己，还是该刺向古逐月。/p

“将军！”苏灵朗一脚踢开太极殿的大门，急促地往里走了进来。/p

眼前的情景让他身体快于大脑，几乎像是猎豹般发起短冲刺，凌空而起后一脚踢在了李璟的胸口。/p

将这位皇帝踢到了至尊的金椅上去，他重重地撞在椅子上，长剑掉在了妃子的血泊之中。/p

李璟颓废的样子让古逐月看着有些心生烦厌，古逐月转过头看着苏灵朗：“什么事。”/p

“恒澄公主，不堪折辱，”苏灵朗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进来通报什么事情的，“跳下城楼自尽了。”/p

不堪折辱这短短四个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