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6章 苦也是甜(2/3)

尉迟醒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，到那时候，你很有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。/p

他没办法说出来，而且就算说出来，阿乜歆要么生气，要么追问你怎么这么肯定。再接着问下去，恐怕又要问出百里星楼的事情来。/p

“人都会死的，”尉迟醒只好说，“你没有发现吗，我跟我们初见的时候，已经很不一样了。”/p

阿乜歆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尉迟醒的鼻梁，然后滑到他的嘴唇，滑到他的下巴。/p

岁月让他变得更成熟，他脸上的线条也随之更加硬朗有力，他从翩翩少年，已经变成了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。/p

“还是这么好看。”阿乜歆说。/p

她抬眼狡黠地看了一眼尉迟醒，眼神与南行宫里被月光铺满的那晚如出一辙，他们都变了，只有阿乜歆还站在岁月深处，纹丝不动。/p

“你以前会脸红的。”阿乜歆说。/p

尉迟醒将脸侧了过去，给阿乜歆看他红透的耳根：“其实现在也会，只不过可以稍微控制一下了。”/p

他其实很想告诉阿乜歆，当她的指甲落在他的鼻梁上时，他就已经像个城破时丢盔弃甲的逃兵了。/p

“你刚刚想说什么？”阿乜歆收回手问他。/p

尉迟醒垂眼思考了片刻，最终还是轻轻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：“我忘了，被你这么一来，忘了。”/p

他怎么可能问阿乜歆，古逐月当初是怎么样带我上雪山的。/p

尉迟醒只走了不到一个时辰，胸腔里就已经像被压碎了一样疼，这一路的艰难他不动脑子都能想到。/p

更何况那时，古逐月面对的，是百里星楼。/p

“原来还怪我了？”阿乜歆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。/p

尉迟醒回给她一个温柔而无奈的笑容：“不怪你怪谁？”/p

阿乜歆看着尉迟醒的眼睛，她一直没有告诉他，他的眼睛清澈而深情，比远在湛州的雪山天池还要容易让人失魂一些。/p

她喜欢尉迟醒。/p

这个想法在她再次醒来以后，迅速在她的心里生长。她来不及思考为何她忽然就懂得了这叫喜欢，也来不及思考这种子是何时埋下的。/p

她只知道，她是为了尉迟醒，而冲破那重重黑暗，重新睁眼看到人世的。/p

“尉迟醒我——”阿乜歆说。/p

“我要回草原了。”尉迟醒似乎是无意地一样，打断了阿乜歆的话。/p

她满腔疑惑地看着他，想要从他严丝合缝的脸上找到一些他克制掩饰的证据。/p

但尉迟醒没有给她任何机会。/p

“我要回草原去了，”尉迟醒说，“有人给我送来了草原苏伯罕大会的旗帜，我得回去。”/p

阿乜歆知道他一直爱着那片自由而广阔的土地，不论是困在皇城里的时候，还是身在震州的这些天。/p

他生来就是属于那片土地的，哪怕他已经离开了十七年。/p

“对不起。”阿乜歆说，“我一直想留下你，却忘了你也有你的家乡。”/p

“你说什么？”尉迟醒一怔，他要是没听错，她说她想要留下他。/p

心里清楚，和真的听人亲口说出来，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。/p

乱世令人如履薄冰般生存，诡谲的局势让太多人习惯将心意藏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。/p

她却告诉尉迟醒，我想你留下。/p

“带我去看看神树吧。”尉迟醒说。/p

阿乜歆曾经告诉他的事情，他从没有忘记过。/p

“啊？”阿乜歆被尉迟醒没头没尾的说话方式搞得十分不知所措，但很快，她放弃了多想，“好吧，走吧。”/p

阿乜歆抓住了尉迟醒的手腕，拉着他从云霄上扎下去，稳稳地落在了念渡山巅。/p

尉迟醒没有来过这里，或者说他可能来过，但那时候一定是昏迷状态。/p

在世间的最高处，生长着一株遮天蔽日的神树，神树里藏着凡人避之不及又苦苦无法忘却的爱恨情仇。/p

他站在树下，仰起头看着这棵在各种传闻中不断出现的神树。/p

它像是正值秋季一般，树冠上的每一片树叶都是金黄的，偶尔又阳光照过来，倒真有些像是熠熠生辉的金子。/p

尉迟醒蹲了下来，手掌贴在神树下的冰面上，仔细地感受着它。一股热意被冰冷裹挟着，撞向他的手掌。/p

“下面很热。”尉迟醒说。/p

阿乜歆也蹲了下来，手掌并着他的手掌贴在地面上。可惜的是，她什么都没能感受到。/p

“没感觉到。”阿乜歆说。/p

“离开云雾重楼之前，周大师曾经与我谈过，”尉迟醒说，“他说容虚镜与他讲过，是神树自己在引地心熔岩灼烧它的树根。”/p

“什么？！”阿乜歆头一次听说这个说法。/p

“以前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？”尉迟醒问。/p

阿乜歆皱眉沉思了起来，念渡一有记录神树的志闻，里面提到过神树为数不多的几次枯萎，但没有哪一次，像这次这样严重。/p

“好像有一次十分严重的。”阿乜歆说，“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，据说是我回来它就好了。”/p

尉迟醒看着阿乜歆的神情，他没有告诉阿乜歆，周海深还说，神树是承受不住人世悲苦才会引火自焚。/p

若真是阿乜歆说的这样，恐怕一千多年前，她是选择放弃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