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见龙于野(2/3)

苏灵朗从他后肩摸到了一手温热的液体，不是血液，而是伤口没有及时处理而化的脓液。他拍了拍张弛的脸，从骑靴里抽出匕首来，把张弛靠在自己的肩头。/p

“素玉，好名字啊，”苏灵朗抽出匕首，撕开了张弛的衣服，他的头贴在苏灵朗的脖颈处，苏灵朗都能感觉到烫得吓人，“那你准备怎么娶人家，你的月钱才这么点，连好的镯子都买不了。”/p

张弛听到苏灵朗说起素玉，眼里仿佛恢复了一点光亮：“素玉不在乎，她说我回去就行。苏卫长，等我当上卫长，你肯定是郎将了，我成婚的时候，有郎将来捧场，我一定很有面子……”/p

疼痛打断了张弛的言语，苏灵朗把烈酒倒在他的伤口上，下刀去割已经腐烂的皮肉。/p

“苏卫长——！”张弛被疼痛一下刺激得清醒了过来。/p

苏灵朗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，飞快地把他化脓的伤口清理干净：“痛就喊出来，总比睡着了好。”/p

“不是！苏卫长！”张弛推了推苏灵朗的肩膀，“叛军！叛军又来了！”/p

苏灵朗清理好了他的伤口，站起来回头看着关外。/p

无数兵马从天际而来，他们穿着铁灰色的铠甲，举着深青色的旗帜。马蹄踏在地上如同阵阵雷鸣，旗帜翻飞如同潮水袭来。/p

“这是……”苏灵朗觉得自己有点脱力，他连忙扶住了城墙，“这是叛军主力。”/p

前三天的原来只是前锋，后面的才是主力，这样远看就知道不下五万，而城关上现在可能连三千都凑不齐。/p

“上巨石！——”苏灵朗看见了数十架长梯，立刻回头对着还在休整的将士们喊道，“上巨石！快！”/p

叛军攻势凶猛，飞羽军留下来的弓箭在前几天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，这一轮一轮的冲击下来，现在每个人手里只剩下了不到十支箭。/p

以骑射出名的飞羽军，没有了弓箭。/p

苏灵朗看着自己的箭袋，他此时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叛军的铁蹄声撞击着他的耳膜，天地浩大，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遗弃了。/p

皇城没有回信，上将军没有回信，更不会有什么援军。/p

秦关所有人，都死定了。/p

张驰走到了苏灵朗身边，把自己的羽箭全数抽出来放了进去：“苏卫长，你的准头比我好多了，你来。”/p

苏灵朗觉得自己的虎口发疼，疼得他想撕了布条，用手掌去撞坚硬的城墙，用一种疼来掩盖另一种。/p

城墙上的将士看见了这里的一举一动，纷纷两两成队，其中一个把自己的箭给了箭术更好的另一个。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，想要用有限的武器，杀死更多的叛军。/p

没有羽箭的将士，纷纷弯腰搬起巨石，准备在长梯来的时候砸下去。/p

苏灵朗在叛军中寻找着领头的人，起初所有人都一样，但后来他们之中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。/p

他拿着一把刀，拍了拍坐骑后就朝着秦关奔来。将士们纷纷为他让开路，在他经过的时候为他挥舞着旗帜。/p

苏灵朗知道，自己的机会来了。/p

十六岁的时候，什么也不会的苏灵朗去到了飞羽军的募军处，招募的卫长问他你会什么。苏灵朗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会。/p

四周等着登记的人全都哈哈大笑，只有那个卫长起身去拿了把弓来，指着远处的靶子说：“你来试试，上靶我就让你进来，让你慢慢学。”/p

攻城的叛军搭上了长梯，一个又一个地想往上爬。张弛和更多没有羽箭的将士一样，都搬起了巨石往下扔。/p

第一波叛军被砸了下去，张弛弯腰接着搬石头。苏灵朗拉弓瞄准了叛军之中的舒震，鲜血又开始从他的虎口往外渗，但他张弓的力气却一点不减。/p

十六岁的苏灵朗用尽了所有力气把弓拉开。/p

十九岁的苏灵朗用尽了所有力气把弓弦拉满。/p

两支一模一样的箭矢在不同的时空离弦而出。/p

十六岁的箭，擦着靶子落地，如同少年那颗满怀期冀的心跌入尘土。苏灵朗拿着弓走向那个卫长，准备归还长弓明年再来。/p

募军处的内堂里走出来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，所有在籍军人看到了他身上的铠甲，纷纷对这这个少年单膝跪下：“拜过金吾卫副将军。”/p

苏灵朗脑子里各种传奇的主角有了具象，原来名动四方的少年将星陆麟臣就这样风姿无双，坦荡磊落，如烈日般令人不敢直视。/p

经过靶子的时候，陆麟臣捡起了落在一旁的羽箭：“你们飞羽军的兵器锻造是谁在管？”/p

一个郎将走了前去，捧过箭矢看了一眼，慌慌张张地跪了下去：“此等过错，该罚！”/p

陆麟臣顺着羽箭尾部的方向看过来，看到了在人群失落的苏灵朗，他从箭盒里抽了一支箭走向苏灵朗，停在他面前递给他：“那支箭箭矢锻造有问题，受风向影响太大，你重来试试。”/p

苏灵朗愣了好久好久，还是那个卫长低咳了好几声之后，他才反应了过来，接下了完好无损的新羽箭。/p

十九岁的箭离弦而出，带着三年风霜雨雪都无法更改的苦练和他心中暗藏的敬仰，在万军之中呼啸着直奔苏灵朗的目标。/p

苏灵朗的伤口在巨大的后力下裂开，鲜血顺着手指往地上淌，弓弦在极力拉满后断裂，弹向后方割伤了苏灵朗的脸。/p

舒震抽刀格挡，苏灵朗破阵之势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