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 深爱(2/3)

一声箭啸忽然响起，陆麟臣的周身忽然发麻，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。/p

他慌乱中砍断了些什么，然后转头循着声音来源看向站在火焰中的启阳夫人。/p

尉迟醒来不及收回刀，破空而出的利箭让他来不及奔向自己母亲的身边。/p

十步，五步，风华绝代的美人在烈焰中看着自己在绝望中挣扎的儿子。/p

她从没看过尉迟醒这样。/p

尉迟醒身在重重樊笼中的数年，对一切都可以说是逆来顺受，但她看着尉迟醒的眼睛，总觉得有火焰在其中跳跃燃烧。/p

但这一刻，他很绝望，他跑向启阳夫人，哪怕明知来不及。/p

他的神情像是终于对天意低头的凡人，落寞颓废而懊悔，为以后的寂寥人世而落寞，为不自量力的挣扎而颓废。/p

为不肯服从天意而失去一切的，懊悔。/p

寒山尽平忽然爆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，它震裂了周边的地板，一层又一层的巨型光浪荡开。/p

扫合过处，是对生命的践踏和摧毁。/p

问天还没来得及命中目标，就被震得粉碎。/p

尉迟醒忽然跪倒了下来。/p

失之交臂和失而复得，哪一个更让人惊心动魄，尉迟醒也说不清楚。/p

他只知道方才的一瞬间，他的整个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掌心，一寸寸撕碎一样。/p

飞羽军从城门外策马而来，他们手里拉着弓，腰间配着刀。/p

陆麟臣转过身后退几步，挡在了尉迟醒身前。/p

古逐月穿过火焰扶起了启阳夫人，探了探她的鼻息后抬头看着尉迟醒：“她没事。”/p

尉迟醒摆了摆手，几滴血被他甩了出去，他抬眼看到了越来越近的飞羽军，忽然笑了出来：“金吾卫还算是好对付的。”/p

“陆、陆将军？”为首的飞羽军统领忽然勒马摘下了头盔，看着一身是血的陆麟臣，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/p

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诛杀叛贼和北蛮，而他们眼里叛贼和北蛮，正被陆麟臣挡在身后。/p

“将军为何要包庇叛贼？”统领问。/p

“我，”陆麟臣抬起头笑了笑，脸上的血迹让他的笑容显得诡异而狰狞，“就是叛贼。”/p

听到这句话的飞羽军都愣住了，他们面面相觑着低声议论，陆麟臣把手里的刀转了几圈后忽然握紧。/p

“来吧。”陆麟臣屈膝将重心放低。/p

古逐月扶着启阳夫人，他刚站起来，抬头就看见了许多双眼神堪称恶毒的眼睛。/p

飞羽军认定了尉迟醒是罪魁祸首。/p

陆麟臣的话不但没有纠正他们的认知，反而让他们觉得，他们的陆将军是受了北蛮的蛊惑。/p

飞羽军纷纷扯紧了手中的缰绳，马匹不安地点着地面，他们越过陆麟臣，看着刚刚站稳的尉迟醒。/p

“现在怎么办？”古逐月对着尉迟醒喊道。/p

尉迟醒把寒山尽平放在臂弯里，然后抽出来。/p

血迹留在了他的衣袖上，他握着刀往前走着：“还能怎么办？”/p

战争从来不会停止，风平浪静时也是，狂风骤雨时也是。/p

“你们选什么不好！”尉迟醒怒喊，“非要陪我来战！陪我来杀！陪我来送死！”/p

尉迟醒跃起，在半空中松开了手里握着的刀，寒山尽平幻化成无数光影，在尉迟醒挥臂时调转过来，刀尖朝着所有飞羽军。/p

“十三洲头，藏昆吾，”尉迟醒嘴里低声念着，然后抓紧了五指握成拳，“炼，无常生魂为刃……”/p

所有刀影开始铮鸣起来，像是即将挣脱牢笼窜逃而出的厉鬼。/p

“尉迟醒！”陆麟臣高喊，“他们是无辜的！”/p

九天中有厉风压下来，像是鲲鹏展翅时带起的飓风。/p

有个握剑的人影俯冲了下来，尉迟醒抬起头，看着他的天神降临。/p

她身披铠甲镀满灿烂金光，长卷的金发被狂风舞动着，她握着剑从天而降，带着绝对的杀伐之意。/p

尉迟醒有些晃神，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对神明的定义到底是什么，千万人有千万个理解，有千万个诉求。/p

有人渴求统治，于是神明便是威严之相，司掌法度。/p

有人求渡苦难，于是神明便是慈悲之相，救渡众生。/p

心中有神的影子，才能为他们唱起赞歌，塑起金身。/p

尉迟醒不信神，不信佛，不信命，但他甘愿为阿乜歆低下头颅，颂起信词。/p

“阿乜歆……”尉迟醒心中的燥郁忽然就被荡平，他伸手抓住了寒山尽平，然后收势落地。/p

阿乜歆忽然直直地冲向尉迟醒，举起了手里的云中剑。/p

“尉迟醒！”古逐月察觉不妙，但他又无法丢下启阳夫人，只能无可奈何地高喊提醒他。/p

“躲开啊！”陆麟臣冲过去，但却来不及了。/p

飓风静止了下来，百里星楼的头发归顺地落在，贴在了她的背后，她抬眼看着这个浅笑着的人。/p

天空中有轻柔的羽毛落下，和雪花混在一起，像是忽然又下起了大雪。/p

鲜血顺着云中剑流淌出来，低落到了地面上，把刚刚落地的白色羽毛染得鲜红。/p

蓄势待发的飞羽军忽然得了命令，暂停了逼近的攻势。/p

尉迟醒的耳朵里忽然传来一声经久不绝的嗡鸣，他的视线开始发昏，逐渐无法看清周围的景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