盟约(1/2)

向海对晋叶说，我知道，前天你不在家。王清来告诉我了，一个月后我和他要去伊犁新源。/p

晋雄手里捧着饭，远远站在屋外，看着这对孩子。/p

一个去红旗农场，一个去伊犁新源。这两个孩子怎么分到相隔那么远的两个地方呢？/p

晋叶心里有一丝无力，走近了向海，将他缠裹着纱布的头环抱在怀里。/p

眼看就要分别，再见却不知是何时。这样的日子，何时到头呢?他们看不见前面的路，走向哪里，又会在哪里交汇……/p

向海在她怀里咕哝了一句。/p

她迷茫的“嗯?“了一声，却感受到了他满心的脆弱。/p

他接下来所说的却是想了很久，又鼓足了极大的勇气。他说，晋叶，我们结婚吧。/p

晋叶有些吃惊，什么?/p

她看他。/p

向海抬起眼，眼里竟噙满了泪水。/p

他已失去太多，不能再失去她。/p

她脑子轰隆一声。/p

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。他们还那么年轻。只是，一个月后即将各奔东西的两个人，除了自己，还有什么能给予彼此呢？/p

她松开了向海。/p

向海眼里闪过恐惧，你不愿意?/p

她连声否定，不不。她用手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。这难道不该是他俩许久以来的约定吗？虽然谁都没有说到过。/p

她又看着向海。向海的眼里充满着期待，焦急的等待她的回复。/p

她从他眼里看到确定。除了确定还是确定，是她许久以来期待的确定。于是她忍不住笑了。/p

她转头看见了屋外的晋雄。原来叔叔一直在看着他俩，他眼里是一丝欣喜。她立刻变得羞赧，原来叔叔看到了一切……/p

不过，那就是说，他也听见向海所说的咯！/p

两个男人都静静的等待她的答复。她笑了又笑，好半天点了点头。向海瞬间开心极了，想把她抱起来!一时忘了自己还受着伤，又“啊“的一声，连忙捂住了胸腔。/p

惊的晋雄和晋叶赶紧扶他睡下了。只是他痛的呲牙咧嘴的样子又忍不住要笑，让人既担心又忍俊不禁。/p

这晚，晋家很开心的吃了一顿饭。晋婶一边吃一边看着向海，问他，你什么时候和你父母说呢？/p

向海和晋叶相视一笑说，我们打算在去农场之前先回趟我家。我有好久没回家了，怕母亲太惦念。我们一起回趟南疆军区，也去墓上看下晋英叔叔和婶婶。/p

晋雄连说，甚好甚好，这样甚好。然后喝下一杯酒。/p

这些年来，向山一直关照着晋叶这孩子，如今眼看着就要修成正果了!/p

于是他感慨着说，你们这一回去，算是几下都放心了。他想想这些年来的事，不禁抹抹眼睛，又拿起酒杯先干了。/p

只是向海的身体还没修养太好，所以打算过两周拆了纱布再回去。/p

两人算准了日子，打包了一些行李，准备乘车回喀什。向海脸上的纱布拆了，还留着一块青印子，不仔细看，脸上已无大碍了。只是身上还不好，一直在服药。医生说，总要一段时间恢复，没有那么快。/p

晋叶担心的说，你吃的消吗？要不等我们从农场回来再去你家。/p

向山说，没关系，你知道我身体很结实。如果这点伤撂倒了我，那我也太弱不禁风了!说着，他举起他粗壮的臂膀，展示了一下他的肌肉。/p

两人又相视一笑。这天下午，他们一起乘坐汽车回喀什。/p

这又是一趟遥远的旅程。自从母亲死后，晋叶再没有回过南疆了。/p

整整十年……她已从一个身单影只的女童长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大学生。/p

她看着昏黄的天，父母的脸隐隐浮现在云层之上。/p

她对父亲所知甚少。只记得她父亲有着极强的笃定气质。那气质又不同于向伯伯的肃杀，父亲是文静而笃定的。除此便是一片空白。/p

但她对父亲的向往更胜于对母亲的。只是，那是可想而不可得的。/p

她的母亲，人们都说她是昆仑山上急救站里的军花。她一生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昆仑山。/p

可是对她来说，母亲就是一个终点妈。她每个月只下山陪她两天就又上山去了。小的时候，她总在夜里一宿一宿的哭，因为在枕边摸不到她。后来母亲把她的一件绒衣留给她，她抱着衣服闻着她的气味才能入睡。/p

再大一点，每次分别她不想她走，撕住她的衣服，紧紧锁住她的大腿。母亲叹了一口气，把她推给了姆妈库尔汗，然后快步跑上了车就走了。/p

她追着车跑好远，一直到跑不动了停下来。/p

她渐渐意识到，母亲热爱昆仑山过于热爱她。/p

与其说，那座山冰天雪地冷酷无情，就像她的母亲一样，不如说他们早已融为了一体。所以，她对母亲的印象，倒不如她那个维族妈妈库尔汗。/p

母亲走，她每次大哭，库尔汗就抱紧她，一边轻摇着她一边抹泪。/p

后来她渐渐大了，不再追着母亲的车跑。每次她要走，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她，嗯一声。她看看她，转身就走了。/p

仅此而已。/p

一直到她死的那天。他们开车从山上下来，去学校点了她的名，拉了她就飞快上了山。/p

她到她身边的时候，她就快不行了。她看着她，手扬起来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。/p

她脸上都是泪，看一眼身旁的向山，手指缓缓落了下去，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