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华山(上)(1/2)
两人敲门许久,但无人应答。林尔镜拿剑插进门缝缓缓移开门栓,发现小粥铺早就人去楼空。陈潇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张字条——潇儿,袁伯所托且妥善安顿,江湖悠远,他日再见。/p
陈潇抬眼看着站在眼前的林尔镜,茫然地摇摇头,“我不记得我见过他。”/p
两人一路无话,回了客栈。晚饭时间,陈潇说自己吃不下,先行回了房。林尔镜吃了两口也觉得没意思,便停了筷子。上楼敲了敲陈潇的房门,半天也无人应,林尔镜背后陡然起了一身冷汗,正要下楼四处寻人,跑到回廊开窗处,看见陈潇站在客栈背后的小院子里,这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。/p
她就一直那么站着,像一株美而不自知的花,在最好的年纪绽放让人心折的美,却无奈两脚陷进淤泥一样的过往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林尔镜不忍打扰,便立在回廊窗口处,悄悄看着,仿佛要陪陈潇站到天荒地老。/p
院中的陈潇心里郁闷至极,好似千把重剑堪堪塞到心里,一口气怎么也提不起来。从广陵开始,沿途遇到的人,听到的事情,每一件都在不遗余力地拆解和分裂她十七年来的人生。眼前所听所闻,几乎都是在釜底抽薪一般讲述,哪些是她自以为的清平和乐,哪些才是静流下的暗涌旋涡。陈潇曾经固执地认为,爹爹就是爹爹,就叫陈尚之,是个隐退蜀中的大侠,脸上常挂着笑,待人宽和,徒弟们犯错了也舍不得说重话,不管山外的世界如何纷乱离奇,他总是护着清风派这一方天地的安宁。/p
可是陈潇也不得不承认,永嘉四君子、旧都、山河影、吴絮,乃至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似乎又是自家旧相识的袁寅,吹开几十年的土尘,父亲的名字都在这些她过去不曾了解的事情背后忽隐忽现。/p
从大梁权臣窦舒城,到清风派掌门陈尚之,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?他到蜀中前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?陈潇有些茫然,眼前的桩桩件件,暗暗结成一条长达几十年的引线,穿起父亲隐晦不便为人道的过去,会不会引燃一个更加不堪的将来?/p
陈潇脑中响起了吴絮当初的声音——这水日后倘若越搅越混,你可能会发现,自己一直以来认定的人和事,都不是原先想的那样。等真的到了那时,你又要如何自处呢?/p
倘若蜀中生活点滴积累,到头来只是镜花水月,我该如何自处呢?/p
不知不觉间,清朗月色逐渐铺展开来,松涛阵阵,偶尔有风声划过,但陈潇却听不到自己想要答案。/p
“子澈,我……”陈潇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林尔镜,一时语塞。/p
“害怕是么。”林尔镜轻声道。/p
“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爹娘是什么样的人?”/p
林尔镜心疼地看着陈潇,想了想说道,“想过。可能是乐善好施,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大善人,也可能是生前罪孽深重,甚至死有余辜的大恶人。”一言已毕,但林尔镜又迅速补充了一句,“可毕竟斯人已去。”/p
陈潇喃喃,“如果都过去了,那你对他们被害的真相穷追不舍又是为了谁?”/p
林尔镜莞尔,拉过陈潇垂在身侧的手,轻轻捏了捏,“我是为了我自己。”/p
月光拢成薄纱,温柔地从天幕倾泻而下,罩在两人身上。林尔镜略微干燥的指腹摩挲着陈潇的手心,一下又一下。陈潇看了看林尔镜,有些失神,表情黯然,“如果……如果我爹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人……那你……”/p
林尔镜叹了口气,把用来照明的灯笼放在一边,往陈潇面前又迈了半步,不带一丝犹豫地,将面前的小姑娘堪堪圈进了怀里。他甚至能感受到陈潇因为这个未曾预料的怀抱蓦地一顿,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了。他哑然失笑,心里突然温软地不像话,手臂忍不住箍得更紧,林尔镜把头埋在陈潇的肩窝处,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,“他是谁不重要,我知道你是谁就好。”/p
良久,怀中的人轻轻点了点头。/p
翌日,两人提前一天先上山查勘了形势,正门后门绕了个遍,心里大概清楚华山派布局,便回了客栈。也许是大事来临前略微有些紧张,两人简单修整了一番,初五晨雾未散便出了门。/p
先前两国相争烽火连年,江湖也被生生撕成了南北两派。本来扎根在南方的一些门派觉得大梁皇权已经在江南立足,武林的重心自然也该向南方倾斜,但北方的宗派却始终认为,虽然江北已经被北齐尽数占据,但武学正统还是在北方屹立不倒,与大梁皇权在何处是两码事。两方人马颇有些争抢头位,以号令江湖的架势,因此大梁南迁后,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声势颇为浩大,各个门派都想趁着武林大会的机会让其余势力服气,自己好把握一统江湖的先机。/p
“五年前的那场是在嵩山。嵩山派少主丁仪和唐门的大弟子薛秉忠比武时,被薛秉忠使了暗器,武功尽失,一时间南北矛盾激化,甚至有人提出北方门派联合要将唐门灭掉。这武林大会就是个烫手山芋,朱翌却主动接旗,将祸水引到华山,势必有更大的目的,否则不至于要这么做。”林尔镜牵着马停步,看着百步之外的华山派大门,边在行囊中找名帖边跟陈潇说。/p
“南北争斗,朱翌又心怀鬼胎。今天的局面势必混乱不堪,我俩到时候怎么行动?”陈潇道。/p
林尔镜扒拉出来临出门前师父给的英雄帖,又正了正冠,“范渔光和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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