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月下(1/2)
钱通钱达拿好林尔镜的信,又被林尔镜耳提面命一番,便一刻也不敢耽搁,马上启程赶回建康。送走了钱通钱达二人,四人才又折返到客栈,小二让后厨把热了又热的饭菜端上了桌。/p
“我们也别在这儿歇着了,明天一早就往荆州走吧,”袁寅给陈潇夹了个鸡腿,“多吃点儿,看你瘦得,你爹要是看见,还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。”/p
林尔镜见状,也把桌上的鲈鱼挑了最肥美的一块夹到陈潇碗里,“吃这个,又嫩又鲜。”/p
袁寅看了林尔镜一眼,瞬间又想起到了今日才晓得眼前的林公子竟然还是个郡王,而且四人被王府的人跟了一路都不知道,心中觉得这小子城府颇深,也的确有些不高兴,于是捣了半筷子青瓜又塞进陈潇的碗,话里有话,“年轻人靠谱的不多,尤其是有些混小子,瞒天过海的本事一天天见长,潇儿你可得睁大眼好好挑挑。”/p
林尔镜听罢觉得真是莫名其妙,一个我招你惹你的眼神送给袁寅,又在盘子里寻思着还有啥能夹给陈潇的。/p
半个巴掌大的碗转眼摞起来高高一堆菜,陈潇叹了口气,放下碗筷,瞅瞅袁寅,又瞅瞅林尔镜,“袁伯,子澈,这饭到底还让不让我吃了。”/p
方辛才是最委屈的人,他看中的菜都被悉数夹走,此刻正瞅着盘子里仅剩的菜帮子和鱼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。/p
“我已经饱了,”陈潇把自己碗里的菜又一个个夹给眼神都已经瞪直的方辛,拼命把桌上的话题拉回正轨,“南川到荆州,陆路加水路,我们四人全力,大概需要四天时间,到了荆州,子澈马上给暗桩传话,约莫还得一两天才能有回音。”/p
林尔镜点点头,“不过倒也不用全依赖暗桩,我们四人是荆州分头行动,或许也能找到蛛丝马迹。”/p
四人又在饭桌上细细商议了一番,约好第二天卯时三刻离开南川。随后便各自散去,回房休息了。/p
自从出了风仪崖,林尔镜入睡的时间就越来越晚,辗转反侧几乎半宿,才能觅得一丝睡意,眼睛闭上一会儿,天又亮了。今夜亦是如此,就在几乎要把床铺翻成一个炒锅的时候,林尔镜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。起来了也并不点灯,借着窗外薄薄的一层月光,摸到房中央,倒了水壶里一杯早就凉透的水喝了下去。/p
睡不着是有原因的。越靠近谜团的中心,林尔镜心里就越乱。荆州就像一盘带毒的美味,散发出致命的诱惑,但出于求生的本能,他五官六感又在时刻拉扯着自己想要速速逃离。/p
林尔镜站起身,走到窗边,轻轻推开窗扇。清凉的空气迅速钻进他的鼻腔和肺腑,最后一次提醒着林尔镜再往前走,有可能就再也无法回头。/p
皎皎白月满天撒网,把夜晚的一切都包裹住,显得温柔又孤独。林尔镜叹了口气,正要把窗子关上,回床上再发会儿呆,眼神却落在了院中站立的一个人身上。/p
这么晚了,怎么还有人没睡。林尔镜仔细看了半天,才分辨出那人是袁寅。只见袁寅时不时踢着脚下的石子,在四五步的圆圈内不断徘徊,身影凌乱。老头儿怕也是心里一团麻吧。/p
林尔镜想到此处,拿了自己脱下的外衫披在身上,悄悄开门出了房间。/p
“袁伯。”/p
“嗯?”袁寅没想到这么晚林尔镜还没睡,“你……还没睡啊?”/p
“您不也没睡吗。”林尔镜拢了拢自己的衣服,“怎么,袁伯心里有事儿?”/p
“切。小子,想套我话?”袁寅眼角一挑,随后语气又低沉了下来,“不过是想起了些陈年旧事罢了,一时睡不着,下来走走。”/p
“既然我二人都睡不着,这么好的月色,总归要找些事情做的。袁伯要是不介意,子澈洗耳恭听。”林尔镜道。/p
“也罢。”袁寅叹了口气,“三十年前,我只身北上刺杀北齐前朝皇帝拓跋武,说来可笑,那时候不过十八九岁年纪,意气风发,脑子里面全都是豪情侠义,根本不晓得什么叫做怕,什么叫做退缩。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,我大梁反复在北境被齐人威胁,盖是因为齐人不满足于自己的草原大漠,所以只要穷兵黩武的拓跋武一死,定能还大梁一个太平人间。”袁寅抬头望月,仿佛圆月上映出了一个将回魂鞭使得出神入化的年轻人,跋山涉水,凭着一腔热血孤胆,勇闯大漠北齐皇廷的身影。/p
“我重伤了拓跋武,自己千辛万苦逃开抓捕终于回了大梁境内。后来和其他死士们很快又组织了第二次刺杀,这次虽然连北齐皇廷的门儿都没摸着,但老天毕竟待我不薄,死士们解散之后,我一直在边境小镇上徘徊,两个月后,竟然真的听到了拓跋武因为伤重不治的消息。”袁寅看着林尔镜,眼神微微发亮,随后又很快黯淡,“听见拓跋武死了,我高兴得要疯了,外敌失去了主心骨,再要恢复元气也需要时日,只要我朝上下肯尽心力,我当下认为北境诸郡边防残破,民生凋敝的窘况很快就能结束。甚至假以时日,还能收复朔方等地。”/p
“袁伯,这种话后面一般都缀着个然而吧。”林尔镜说。/p
“就你机灵。”袁寅冷笑一声,“是啊,我太年轻,太一厢情愿了,北齐一时没有找到能够主持大局的君王倒是真的,而且部族争夺权力,一争就是三年。然而,”袁寅加重了话音,“大梁没有抓住这宝贵的机会,朝堂上下还是沉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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