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.荒唐(3/5)
>中途她想起什么,问,“最近我哥说当今三殿下的侍卫主动抛来橄榄枝,要召他进王府,这件事是你通的气吗?”我没出声,当作默认。
嬴子月将凳子拉得更近,一边熟稔地别着蹴球,一边问:“你究竟什么来头?”
来之前,我便知道逃不过这句问询,也想好了许多版本的答案,当即展展衣襟,清清嗓子。
“我、我是当今六公主。”
少女停住手中动作,将眼抬高些,又抬高了些看着我,“你、你这……”
按照嬴子月描述的心理活动,就是——
她想过我或许是哪家豪门千金,亦或什么世家小姐,甚至金枝玉叶,所以并不惊讶我的头衔。她惊讶的是,我就这么赤条条承认了。
“话本都不是这样写的,那里面的公主总要到逼不得已的地步才肯承认自己是公主,然后给所有小看过她的吃瓜百姓们一个响亮耳光。”可我偏偏没按照她的节奏走。
“我只是觉得交朋友应以诚相待。”
嬴子月更讶异了,目光往上移到我的眼里,神色愈加吞吐,好似有什么想说,终究没说,只留下句与宋卿好说过的相同的话语:“公主还是——”
“别离开皇宫了吧。”
人心险恶,而我太不懂防备,她总结道。
但她与宋卿好似乎都忘记了,人心也是叛逆的。越限制它做什么,它更跃跃欲试。譬如我限制宋卿好与三哥“交锋”,譬如宋卿好限制我别将她当朋友。
宋卿好宋卿好,真……气死我了。
坦白身份后,我与嬴子月呆着更觉轻松,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太阳就有西沉的迹象。
乌衣巷在京师不太热闹的地方,两旁林立的店肆没多少,普普通通的红砖灰瓦,要买点什么得走上好长一段,“本想好好招待公主,但家里剩着几只白萝卜和馒头,心有余力不足……”
我扫视简陋的内设几眼,回头问:“若是我没来你今日就打算吃白水煮萝卜加馒头?”
嬴子月摇摇头,“萝卜我不会切,馒头是前日的,估计已经硬得没法啃。”
“那你准备吃什么?”
“不吃啊,减肥。到了每次我哥发月俸的日子,他就带我胡吃海喝几顿,完后继续不吃减肥,空肠胃有助早些入睡。”
立在灰瓦屋中央的我立时有些尴尬了,情不自禁脱口而出,“是要有多拮据……”
以为声音很小,却被嬴子月捉到,挥挥手装不在意:“哎哟,其实我们也没那么穷啦。我是说,如果还在以前……是绝不会怠慢公主的。”
嬴子月看的戏本多,我的也不少,这样的开场白背后,通常藏着一段伤心的往事。
果然,少女常年伸展的眉毛蹙起,眼波闪啊闪,颇为心碎。
我自知问错了话,连忙道歉,“对不起,我不是有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。但令尊令堂若在天有灵,定会欣慰嬴侍卫将你照顾得这样水灵。”
嬴子月错愕,眼角耷拉下去,“谁告诉您我爹娘去世了的……”
原来不是爹娘去世家道中落的戏码,而是离家出走。
说嬴子期十三四岁的年纪与家里反目,因为想做一件什么事却不被允许,嬴父便吩咐家丁将他锁起来跪壁清醒,结果他将锁从内到外踹开了,“吓人得不行。”
回想当日之景,九岁的嬴子月还心有余悸。
“我哥是练武奇才,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运筋走脉统统信手拈来。叔伯们都夸他打小就天生人才,以后必是按剑当世的人物,可他素来不爱与人亲近,脾气冷淡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压根不管后果。父亲见放纵不行,只好强加管制,结果几队家丁都没能将他守住。不过他还比较有分寸,知道是家里人没动刀动剑,只徒手拆了一根木头桌角,就富贵人家做屋脊梁的那种实木头,将窜上去的家丁们一招一个,打瘫到踹得稀巴烂的门口。”
“后、来呢?”她的描述很有画面感,我听得起劲,嬴子月顿了顿道:“后来他就被父亲逐出家门了。说他一日不放弃做那件事的念头,一日就别回嬴家门。”
“不过天底下哪有爹娘不心疼儿子的?明面上将他赶走,暗地却将我也塞在了他身边,要他行任何事前都不得不顾及到有个我,才不至于翻天。”
“他到底想做什么啊这么执拗。”
“他想做的事……”嬴子月彻底顿住,没再继续往下说,我也就不好意思再探听。
不过如此看来,嬴子期的确是很难接近的角色。
我内心默默打着小算盘,忽听嬴子月“啊”一声,“哈哈,还有几两白面。”
她发现白面也不起作用,因为这是个比我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。
我是起码宫内无聊,出于爱好学了点厨房之事,她连火都不知道怎么生。
于是嬴子期推门而入时,看见的就是我蹲在灶台生火的画面。听见声音,我下意识转头,将花里胡哨一张脸曝露在他眼前。
“这是做什么?”
见我凭空出现,他抬眼问嬴子月。少女外表对比我来格外干净,蹦过去挽男子胳膊,“公主在给我们煮面。”
听她坦坦荡荡念出这尊贵无双的头衔,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何身份,心想一定是疯了,一定是。
嬴子期与嬴子月果然两兄妹,竟都不惊讶我的身份,也没想过要对我卑躬屈膝行大礼,只淡淡点头说:“那谢谢了。”
事至此,这两碗面我是硬着头皮都必须做下去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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