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卷第十章 遮掩术(3/4)
这场惨剧的肇因放在一头替罪羊身上,就只能任由坊间蔑视他的统御之才。没有统御之才,如何总而统之,驾驭皇权?
刘裕看张邵发呆,从枕边拿过关中方面送来的信:
&是王修主笔,义真向我禀告的事情原委,你看看他们这个说法可好?”
张邵本来是一目十行的人,此刻却字斟句酌地连看三遍,几乎能背下来了。这封信,一看就是煞费苦心,不知几易其稿才拿出来的。大意是三大块。第一块大唱王镇恶赞歌,说他如何忠于太尉,勤于军务。第二块声讨沈田子,说他如何违抗军令、目无尊长、谋害主官。第三块是刘义真和王修自我反省,向太尉请罪。
张邵把信小心放到刘裕枕边,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趟,转身向刘裕一躬身:
&尉继续休养,张邵告辞!”
刘裕一愣:
&没叫你走啊?”
张邵说我这就去起草一份文稿,稍后来念给太尉听。
刘裕很欣慰地点点头,说那我就睡一觉,等我醒来,估计你也就写好了。
心病去了大半,这一觉就睡得很沉。
恍惚间到了一座城下,城门紧闭,匾额上有长安二字。城楼上插着一面旗,上面写着一个“秦”字。他很纳闷:姚秦不是已经灭了么?谁这么大胆,还敢树他们的旗子。然后就有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人,轻裘缓带地走出来,好像知道他的心思,说这个秦不是姚秦那个秦,而是苻秦的秦。刘裕冷笑,说你这是招魂吗?灭了苻秦的人都被我灭了,这世间哪还有苻秦半根汗毛?你别在这装神弄鬼招摇撞骗!那个人说你一个小小晚辈,值得我来骗吗?我不是装神弄鬼,我就是鬼!我是王猛,是大秦宰相,长安是我府邸所在。刘裕仔细端详了一番,觉得他好像有点像王镇恶,说不定真的是王镇恶的爷爷王猛。正在狐疑,这个自称王猛的人招招手,一个小孩子走过来。他牵住王猛的手,说太尉你别怀疑了,这就是我的爷爷。刘裕更加糊涂,看看自己,已经五十多岁,再看王猛,也是五十多岁,王镇恶只有十来岁,显见是处在苻秦时代,却称呼自己为太尉,那么我到底身在何夕?正在困惑,王猛说你这个人啊,看来只有偏安之才,很难一统华夷!刘裕满心厌恶:你凭什么这么说,焉知我不能扫平南北,建起一个超越秦汉、威震万里的大帝国。王猛笑了笑:你充其量也就威震千里,最后政不过江淮。一个人的心胸有多大,他的帝国就有多大,你这点胸襟,连我孙子这样赤心报国的良臣都容不下,怎么可能百川归海,包容华夷万众?刘裕说镇恶在我这里很受重用的。他是我的爱将,击灭姚秦的第一功臣。听到这话。小孩子王镇恶突然变成了壮年王镇恶,他一抬手摘下自己脑袋。扔在刘裕马前。脑袋上的眼睛本来是闭着的,此刻突然睁开,透过满脸血污说你就是这样重用我,这样报答第一功臣的么?刘裕的马猛然受惊,长嘶着扬起前蹄,把他掀翻在地。正在惊恐,有个人拉起他就跑,一直跑到一个看起来密不透风的房子里,房子的屋顶地板和四面墙都是木头做的。仔细一看。救自己的是沈田子。他回过神来,说田子你为什么要加害王镇恶。沈田子很无辜地一摊手:不是你教我杀的吗?刘裕说你胡扯,我何曾叫你杀过他!沈田子诡异地笑了笑,靠着木头墙坐着,岔开两条腿,双手摊在膝盖上:你忘了你自己说的话了么?你说猛虎难敌群狐,不就是担心王镇恶难以控制么?我替你除了心头大患,你怎么还反过来怪我。人家说你要当皇帝,还么当呢我们就伴君如伴虎了。算了。话不投机,你走吧!刘裕气鼓鼓地要走,却发现这个屋子没有门。忍不住嘟哝了一句什么破房子,连门窗都没有!沈田子说这是我的棺材!刘裕吓得一回身。发现沈田子已经躺在地上,脑袋滚在身体一边,全身都开始腐烂了。
他魂飞魄散。大叫一声。
床塌边的人围拢过来,连声说太尉醒醒。太尉醒醒!
好可怕的一场梦魇。
这一惊,满身大汗。用热巾擦了脸,反倒清爽了许多。回头想梦境,意识到自己内心其实是愧对王镇恶,也愧对沈田子的。假如不是他态度**,这场惨祸其实可以消灭于未萌。
想起两人青年从军,一直追随自己,战功赫赫,一往无前,如今双双做鬼,音容笑貌只能回想,才华胆识不能再用,不由伤动肝肺,放声痛哭起来。
平静下来以后,叫人代朝廷拟诏,追封王镇恶为左将军、青州刺史。王镇恶祖籍青州,权当做他冥冥中衣锦还乡了吧。
口授一封信给沈林子,告诉他此时绝不株连,叫他继续好好做官,并照顾好沈田子的子嗣,其中有才气者可以推荐来。
喝了药,静坐片刻,派人去请张邵。后者已经写完,正在翻着一本琴谱,听说刘裕醒来,带着文稿过来了。
张邵念完,刘裕回味良久,说你再念一遍。
再念完,刘裕说甚好,就这样发出去,只在江东张贴,不必传到关中。
张邵写了一份功劳簿,分两条线详细再现了王镇恶和沈田子怎样南北呼应,共同击灭姚秦。又怎么按照太尉部署镇守关中。看这部分,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俩人从来没有矛盾,也没有什么争功嫉妒之说。之后却笔峰一转,称沈田子连战大捷,斩杀羌人甚多,羌人千方百计巫蛊以害之。自离开长安出镇北方后,斯人性情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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